(多图预警~略长~)
勉强回答一下:
设定混乱的核心原因,是因为《数码宝贝》的老东家万代将修改“作品设定”的权力“下放”给了东映动画,让后者掌握随意修改设定的权力,导致万代后期不愿动画修改原设的时候也无可奈何。而后者在拥有设定权力后,因为种种原因不断“放飞自我”,导致《数码宝贝》的“吃书”成为常态,整个IP发展处于一种严重“不稳定”的状态,致使整个IP在短暂的热度后,迅速走向衰落。
一般而言,万代和东映之间,本身应该是甲方乙方的关系。即万代作为版权所有人,出钱让东映动画制作“玩具广告”(即《数码宝贝》系列动画):
这一点分工双方都认可,也与其他商业动画并无太多不同,万代作为“原作方”,主要是以玩具厂商为核心业务,配合游戏(早期主要是《数码兽世界》系列)作为主要收入,出钱做动画;而东映则算是“打工方”,专门为万代打造动画。权责非常清楚:
万代公司以提升1997年6月26日发售的携带液晶游戏机「数码怪兽」的知名度为目的而成为我们的客户。
——《数码宝贝大冒险祭2015场刊》 制作人访谈
万代是“客户”,甲方/出资人,其老本行还是生产玩具和周边,对于动画核心需求在于“提升知名度”,如果说的难听点,就是“打广告”;
东映是“服务机构”,乙方/服务提供者,其业务就是满足甲方商业需求,然后从甲方手里“拿工资”;
这在日本ACG界也算是常态,没有太多值得说的,但是《数码宝贝》后续的设定权力被万代“下放”给东映了,导致后者“反客为主”。
东映“反客为主”,掌握了控制几乎所有“设定”的主动权,这并不算是很常见的事情(当然也不算很罕见),但是东映动画的“放飞自我”程度上,可是远超其他作品。
东映动画在后续与万代沟通中,提出了“更高自由度”的要求,按照导演的原话就是“剧本我们全包”:
其实在做《数码兽大冒险》时,动画那边就提出了两个条件,一个是「玩具是会好好出的,所以故事就希望这边来好好做」。另一个就是「数码兽是会进化,但能量耗尽就会暂时恢复原样」。
——主创座谈
东映动画在与万代合作中,以角铜博之为代表的动画制作团队,提出的条件是“万代商品/玩具”都会100%在动画中进行“配合”,但是作为交换,故事、剧本希望交给东映来处理,希望可以“自由发挥”,这一点是东映方面反复强调的。
首先我们这边就有个条件「商品的计划会全部接受,所以相对地故事就请让我们自由发挥」。
——主创座谈
结果,实际上东映动画拿到了太多了自由度,历代导演均可“自由发挥”,所以才有后续的“剧情混乱”,以及大家都十分反感的、频繁的“设定吃书”,以及部分剧情中削弱前代主角的战斗力膨胀式发展。
东映是真的可以觉得自己有权力这样修改《数码宝贝》的设定,因为实际版权方——万代,对这个事情也是“认”的,当时万代方面的数码兽系列策划主任也承认,“故事方面完全放手”的事实:
所以故事已经是完全放手了。虽然有提过意见「希望这样希望那样」,但对此如何判断就交给东映动画了。
——主创座谈
所以,双方实际上达成了“君子协议”,万代将改编权力“下放”之后,也就不太好再过问类似的事情了,万代也会“提意见”,最终的判断和决定权就在东映手中了,反而是老东家万代在动画设定方面没有多少话语权。
所以,在动画设定上,万代作为“老东家”,反而没有东映话语权大,直到现在,涉及到《数码宝贝》的“设定问题”,东映方面进行“官方回答”的次数都要远远多于万代方面,后者几乎只集中于玩具、游戏、卡牌的开发工作。
那么万代和东映有没有就具体的动画设定有过分歧?有,最后东映的意见占了上风,而不是《数码宝贝》的老东家万代,双方曾对于动画中的“进化”设定进行了争论:
让我们来说的话,经常要带着暴龙兽走路(在作画、演出方面)是很麻烦的,就想让它变回来然后每次放进化画面,怕不是能做成节目的特色,就是想做一种的变身玩意。太田先生最初是超级反对的,但最后还是接受了。要是没有那个的话,亚古兽从成长期跃级进化到究极体战斗暴龙兽的玩具也就没得了呀。
这里的“太田”是火山太田,他当时是万代数码兽项目策划主任,代表的就是万代的立场,不希望动画修改游戏/玩具原设,结果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。
说这个话的人是东映动画的角铜博之,初代《数码宝贝大冒险》的导演。他代表的是东映动画制作团队的立场,如果不修改原设,会对后续动画制作造成负担,还是解除进化,然后每集放一段进化动画,比较合乎动画制作团队的想法。结果是东映动画的意见占了上风。
实际上,当时抵触动画“修改原设”的,不止是万代的火山太田,还有“数码兽之父”WiZ的渡边健史,当时WiZ是和万代一起“抵制”动画修改原设的:
不过我最初也是反对的呢。理由是跟携带游戏机不一样太奇怪了,还记得我是跟WiZ和万代一起反对的,可结果还挺不错的。
渡边健史代表的则是携带机元老团队的想法,不愿意修改原设,最终也没有任何作用。动画还是按照东映的思路做了下去,因为最初就达成共识了,设定的权力在东映手中……
经常有人问,为什么反派数码兽不会退化,主角方的数码兽来回进化-退化,原因无他,这个设定纯粹就是东映自己为了创作方便而编的,没有什么剧情上的依据,本质来说,就是东映为了减少动画制作中的剧本压力,修改了原设,达到方便创作的目的,没有更多的剧情方面原因,关于这个可以参见以下回答:
那么拿到《数码宝贝》设定权力的东映动画,又是一个什么状态呢?是否有围绕《数码宝贝》的专门固定的动画团队呢?答案是否定的,《数码宝贝》是万代的“亲儿子”,东映只是从万代拿钱,按照需求制作动画,没有形成稳定的团队,从导演到编剧一路都在变更,故事风格和世界观也都跟着人员在变。
对于《数码宝贝》而言,导演“不看原作”甚至是常态之一,这是团队频繁变更的缩影之一,从三代动画其实就开始了:
我完全没参与前作《数码兽大冒险》和《02》,所以是从零开始的。但关女士对我说「可以自由发挥」,就接下了导演。小中先生描绘的数码兽和人类十分有密度,做成画面非常困难,但还挺有价值去做的(笑)。
——《数码宝贝驯兽师之王》主创座谈会
当然,后续作品不乏佳作,就如上述的三代《驯兽师之王》,但是绝非长久之计,这样的创作模式,必然结果是“深一脚、浅一脚”,所以四代动画之后,《数码宝贝》从动画到周边,几乎是全面衰落。
实际上,一直到近几年,这种情况仍未得到根本改变,《数码宝贝》所谓的“续作”《数码宝贝tri》实际上导演对原作有多少认识,依旧还要打一个问号(我真的不能评价导演元永大师,因为我不能说粗鄙之语),万代下放作品设定改编权,影响其实相当深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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