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黛玉自到潇湘馆取了包裹,拄了竹杖,卷了诗稿,与小红一同辞紫鹃,两个取路投芦雪庵来。正是严冬天气,彤云密布,朔风渐起。从斗笠底往外一看,一夜的雪,下的将有一尺厚,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。出了院门,四顾一望,并无二色,远远的是青松翠竹,自己却似装在玻璃盆内一般。
黛玉和小红两个在路上,不一时早来到芦雪庵外。看时,周遭有些河滩,一带几间茅檐土壁,横篱竹牖,推窗便可垂钓,四面皆是芦苇掩覆。一条去径,逶迤穿芦度苇过去,便是藕香榭的竹桥了。到那庵里,只见那板儿在里面向火。小红说道:“二奶奶差林姑娘来替你看守芦雪庵,你可即便交割,去潇湘馆住。”板儿拿了钥匙,引着黛玉分付道:“碧纱橱内自有府库封记,这几堆桌椅,一堆堆都有数目。”板儿点见了堆数,又引黛玉到卧房,收拾了行李,临了说道:“火盆、锅子、碗碟都借与你。”黛玉道:“潇湘馆内,我也有在那里。你要,便拿了去。”板儿指桌上一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盏,说道:“你若买茶吃时,只出庵子,投东大路去三二里,便有茶铺。”板儿自和小红回潇湘馆去。
只说黛玉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,就坐上生些焰火起来。庵边有一堆柴炭,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。仰面看那草庵时,四下里崩坏了,又被朔风吹撼,摇振得动。黛玉道:“这庵子如何过得一冬?待雪晴了,须想法央凤姐姐找个泥水匠来修理。”向了一回火,觉得身上寒冷,寻思:“却才那小蝗虫所说二里路外有那市井,何不去煮些茶来吃?”
便去包裹里取些碎银子,拿了竹杖,抱了竹根大盏,将火炭盖了,取笠子戴上,拿了钥匙出来,把芦雪庵门拽上。出到大门首,把两扇院门反拽上锁了,带了钥匙,信步投东。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,迤逦背着北风而行。
那雪正下得紧,行不上半里多路,看见一所古庙,黛玉顶礼道:“神明庇佑,改日来烧纸钱。”又行了一回,望见一簇人家,黛玉住脚看时,见篱笆中挑着一个草帚儿在露天里。黛玉径到店里,主人问道:“丫头那里来?”黛玉道:“你认得这个竹根大盏么?”主人看了道:“这大盏是芦雪庵看守王大板的。”黛玉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店主道:“既是芦雪庵新任看守,且请少坐。天气寒冷,且吃三杯热茶,权当接风。”
店家切一盘鹿肉,烫一壶热茶,请黛玉吃。又自烤了些鹿肉,又吃了数杯。就又买了一大盏茶,包了那两块鹿肉,留下些碎银子。拄了竹杖,抱着茶盏,胳肢窝内揣了鹿肉,叫声相扰,便出篱笆门,仍旧迎着朔风回来。看那雪,到晚越下得紧了。
再说黛玉踏着那瑞雪,迎着北风,飞也似奔到后院门口开了锁,入芦雪庵内看时,只叫得苦。原来天理昭然,佑护花颜月貌。因这场大雪,救了黛玉的性命。那间草庵,已被雪压倒了。黛玉寻思:“怎地好?”放下竹杖、茶盏在雪里。恐怕火盆内有火炭延烧起来,搬开破壁子,探半身入去摸时,火盆内火种都被雪水浸灭了。黛玉把手床上摸时,只拽得一条絮被。黛玉钻将出来,见天色黑了,寻思:“又没把火处,怎生安排?”想起:“离了这半里路上,有一古庙,可以安身。我且去那里宿一夜,等到天明,却作理会。”把被卷了,竹杖挑着茶盏,依旧把门拽上,锁了,望那庙里来。
入得庙门,再把门掩上,傍边止有一块大石头,掇将过来,靠了门。入得里面看时,殿上塑着一尊金甲山神,两边一个判官,一个小鬼,侧边堆着一堆纸。团团看来,又没邻舍,又无庙主。黛玉把杖和茶盏放在纸堆上,将那条絮被放开。先取下毡笠子,把身上雪都抖了,把上盖白布衫脱将下来,早有五分湿了,和毡笠放在供桌上。把被扯来,盖了半截下身。却把竹盏冷茶提来慢慢地吃,就将怀中鹿肉解饥。正吃时,只听得外面必必剥剥地爆响,黛玉跳起身来,就壁缝里看时,遥遥只见芦雪庵里火起,刮刮杂杂的烧着。
当时黛玉便拿了竹杖,却待开门喊人来救火,只听得外面有人说将话来。黛玉就伏门边听时,是三个人脚步响,直奔庙里来,用手推门,却被石头靠住了,推也推不开。三人在庙檐下立地看火,数内一个道:“这条计好么?”一个应道:“端的亏芸二爷、红姑娘两位用心!回到府里,禀过娘娘,保你二位富贵。这番宝玉没的推故了。”那人道:“这丫头今番直吃我们对付了,薛姑奶奶这病必然好了。”又一个道:“三回五次托紫鹃去跟宝玉说:‘你的林姑娘没了。’宝玉越不肯应承,因此宝姑奶奶病患看看重了。娘娘和夫人特使我两个央浼二位干这件事,不想而今完备了。”又一个道:“我直爬入河滩里去,四下芦苇上,点了十来个火把,待走那里去?”那一个道:“这早晚烧个八分过了。”又听得一个道:“便逃得性命时,烧了芦雪庵,也得个杖刑二十,他那骨头岂禁得住?”又一个道:“我们回府里去罢。”一个道:“再看一看,拾得他一两块骨头回去,府里见娘娘和夫人时,也道我们也能会干事。”
黛玉听得三个人时,一个是袭人,一个是贾芸,一个是红儿。自思道:“天可怜见黛玉!若不是倒了芦雪庵,我准定被这厮们烧死了。”轻轻把石头掇开,挺着竹杖,左手拽开庙门,娇喝一声:“泼贼那里去?”三个人都急要走时,惊得呆了,正走不动。嚓的一声,先拨倒小红。袭人叫声:“姑娘饶命!”吓的慌了手脚,走不动。那贾芸走不到十来步,被黛玉赶上,后心只一棒,又搠倒了。黛玉举手,道:“这一招的名称,叫作‘棒打双犬’!”白衫飘动,俏生生的站在山神庙门墩上,那根碧绿晶莹的竹杖在她手中映着雪色,发出淡淡微光。袭人却才行得三四步,黛玉喝声道:“好贼,你待那里去!” 竹杖伸出,一招“拨狗朝天”,将袭人挑翻在雪地上,用脚踏住胸脯,把杖尖去袭人脸上搁着,喝道:“袭人姐姐,我自来又和你无甚么冤仇,你如何这等害我?正是杀人可恕,情理难容。”袭人告道:“不干我事,夫人差遣,不敢不来。”黛玉叱道:“袭人!我与你自幼相交,今日倒来害我,怎不干你事?”把袭人上身衣服扯开,露出一条血点似的大红汗巾子,正是蒋玉函曾赠与宝玉的。黛玉把汗巾向袭人脖颈只一勒,七窍迸出血来。回头看时,贾芸正爬将起来要走。黛玉按住喝道:“你这厮原来也恁的歹!且吃我一杖。”顺手挥出一招“天下无狗”,登时四面八方皆是棒影,贾芸早是逃无可逃。向贾芸身上一摸,掏出一条绢子,正是当日红儿有意丢下被贾芸捡到的。黛玉扯下绢子,又早把贾芸缢杀,将三个人头发结做一处,拖入庙里来,都摊在山神面前供桌上,再穿了白布衫,把毡笠子带上,将大盏里冷茶都吃尽了。被与大盏都丢了不要,拄了杖,便出庙门投东去。
王熙凤叫唤黛玉到房中,说道:“你来这里许多时,看顾你父亲面皮,不曾抬举得你。此间东门外十五里有座稻香村,每月但是纳各色点心的,有些贯例钱取觅。原来是一个老妪看管。如今我抬举你去替老妪来守潇湘馆,你在那里寻几贯盘缠。便去那里交割罢。”
黛玉谢了凤姐,当时离了房中,径到怡红院来,对宝玉说道:“今日凤姐使我去稻香村管事,却如何?”
宝玉道:“这个差使又好似潇湘馆∶那里收点心时有些贯例钱钞。往尝不使钱时,不能彀这差使。”想了一想,又道:“你到那里时,每日记得给我留一盒枣糕。我这朱砂掌已经有了八九成火候,师父说每日子午两个时辰须以火枣做引,服食朱砂,方得大成。”黛玉当下应了,又道:“却不害我,倒与我好差使,正不知何意?”宝玉道:“休要疑心。只要没事便好了。正是我离得远了,过几时那工夫来望你。今日天色尚早,不若你我再采战一个回合”就在房中,两人弄了一回,有分教:
灯光影里,鲛绡帐内,一来一往,一撞一冲。
这一个玉臂忙摇,那一个金莲高举。
这一个莺声呖呖,那一个燕语喃喃,好似君瑞遇莺娘,犹若宋玉偷神女。
山盟海誓依稀耳中,蝶恋蜂恣未肯即罢。
战良久,被翻红浪,灵犀一点透酥胸;
斗多时,帐构银钩,眉黛两弯垂玉脸。
卑不絮烦,掌灯时两人相别了,黛玉自到潇湘馆,取了包里,带了绛珠凝眉刃,拿了冷月葬花铲,取路投稻香村来。严冬天气,彤云密布,朔风渐起;却早纷纷扬扬,卷下一天大雪来,黛玉直走到明月高悬。
正是:
一夜北风紧,开门雪尚飘。
凛凛杀人夜,明月照宝刀。
且说黛玉来到稻香村外,看时,一周遭有些黄土墙,两扇大门。推开看里面时,七八间草屋做着仓廒,四下里都是点心盒子,中间一间大厅。到那厅里,只见那老妪在里面向火。老妪识得黛玉,忙道:“姑娘怎么过来了?”
黛玉道:“凤姐差我来替你回潇湘馆看守,你可即便交割。”
老妪拿了钥匙,引着林黛玉,分付道:“仓廒内自有门派封起。这几堆点心,有桃酥、萨其马、玫瑰饼、核桃排、莲蓉酥,也有立夏陈皮饼、椰丝球。一堆堆都有数目。”
老妪都点见了堆数,黛玉瞧了一回,道:“可有枣糕?”
老妪道:“有,有,昨日刚送来十盒,却在那边廊下放着,尚未入库。”于是领着黛玉又过去瞧了一回,便又引到厅上。老妪收拾行李,临了说道:“火盆,锅子,碗碟,都借与你。”
黛玉道:“潇湘馆内,我也有在那里,你要便拿了去。”
老妪指壁上挂一个购物筐,说道:“你若买化妆品时,只投东大路去二三里便有屈臣氏。”
黛玉道了一回谢,老妪便回转营里来,按下不表。
只说黛玉就床上放了包里被卧,就床边生些焰炎起来;屋后有一堆柴炭,拿几块来,生在地炉里;仰面看那草屋时,四下里崩坏了,又被朔风吹撼,摇振得动。黛玉道:“这屋如何过得一冬?待雪晴了,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。”向了一回火,便欲就寝,却四处寻不得卸妆水。才晓得来得匆忙,不曾带在身旁。寻思“却才老妪所说,二里路外有那屈臣氏,是十二个时辰不曾关张的,何不去买点卸妆水回来用?也好弄些吃食。”
便去包里里取些碎银子,把葬花铲挑了购物筐,将火炭盖了,取毡笠子戴上,拿了钥匙出来,把草厅门拽上;出到大门首,把两扇门反拽上锁了,带了钥匙,信步投东,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,迤逦背着北风而行。
那雪正下得紧,行不上半里多路,看见一所古庙,庙门半掩。黛玉顶礼道:“神明庇佑,改日来烧纸钱。”
又行了一回,望见一簇人家,黛玉住脚看时,见篱笆中一个绿底匾额,上书三个字:屈臣氏。黛玉迳到店里,主人忙迎上来道:“客人,那里来?”
黛玉道:“你认得这个购物筐?”
主人看了道;“这筐是稻香村嬷嬷的。”
黛玉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店主道:“即是稻香村看守大姐,且请少坐;天气寒冷,且酌奶茶一杯,权当接风。”
店家炸一盘薯条,烫一杯奶茶,唤浑家拿过丝袜滤了茶渣,请黛玉吃。黛玉吃了一回,又自买了些薯条,又吃了数杯,就又买了一大杯丝袜奶茶并珍珠若干,包了那两包薯条,留下些碎银子,把铲挑着购物筐,怀内揣了薯条,叫声“相扰,”便出篱笆门仍旧迎着朔风回来。
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紧了。
再说黛玉踏着那那瑞雪,迎着北风。飞也似奔到稻香村门口,开了锁入内看时,只叫得苦。原来天理昭然,最是怜香惜玉,因这场大雪,救了林黛玉的性命∶那两间草厅己被雪压倒了。
黛玉寻思:“怎地好?”放下葬花铲购物筐在雪里;恐怕火盆内有火炭延烧起来,搬开破壁子,探半身人去摸时,火盆内火种都被雪水浸灭了。黛玉把手床上摸时,只拽得一条絮被并绛珠凝眉刃。黛玉钻将出来,见天色黑了,寻思:“又没打火处,怎生安排这半里路上有个古庙可以安身,——我且去那里宿一夜,等到天明,却作理会。”
于是把被卷了,葬花铲挑着购物筐,依旧把门拽上,锁了,望那庙里来。入得庙门,再把门掩上。傍边正有一块大石头,拨将过来靠了门。入得里面看时,殿上塑着一尊神像,却不似人形,只是一团糟乱,横七竖八的支出许多触角来,两边立着两个深潜者——黛玉看了那神像一回,只觉得头晕眼花,再回过神时,却听得外面毕毕剥剥的响,原来是稻香村起了火来!黛玉大惊,道:“原来却是个旧日支配者神庙。”急忙唱了个肥诺,转身便欲出门,不想听得外面有人说将话来,黛玉就伏门边听时,是三个人脚响。直奔庙里来;用手推门,却被石头靠住了,再也推不开。
三人在庙檐下立地看火。数内一个道:“这一条计好么?”一个应道:“姐姐的妙计,我看这下小浪蹄子还怎么去扮狐媚子。”一个道:“林姑娘今番直吃我们对付了!掌门那里必然好生处置于她,薛姑娘这病必然好了!”
又一个冷笑道:“我看也未必,走了林姑娘,未必便没有甚么张姑娘、王姑娘。门中多少人盯着宝玉要拿他做鼎炉的,你家主子便消受得了?“一个笑道:“莫说是姑娘了,我昨日才明明的撞见,宝玉跟秦钟两个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,一对一肏,撅草根儿抽长短,谁赢谁先干——那点精血,男弟子里觊觎的也多地很哩”
(待续)
不能这么讲。在当时的背景下。一人兼任多个藩镇首领是常规操作。比如王宗嗣。曾经任安西、陇右、朔方、河东四镇节度。看账面实力的话。卧槽。从哈萨克斯坦到山西,所有边军全归这哥们一个人管。然后呢?不也没出事嘛。
安禄山任三镇节度使。看起来很屌。其实他也就是在范阳和卢龙两镇树大根深。任河东节度的时间并不长。如果让河东军打蛮子。安禄山做得到。但是让河东军南下。安禄山并没有那个控制力。叛乱以后的河东军也印证了这一点。
至于说为什么给安禄山干了三镇节度使。是因为即便如此。安禄山也并没有挑战中央的能力。老皇帝是这么认为的。事实也的确如此。
所以问题的根本在于。老皇帝可能是懒政、怠政。但并没有老年痴呆。问题的关键。是。安禄山石乐志。搞起了一件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成功的叛乱。
然后结果就是老皇帝一通神级微操。把半年可以搞定的事情拖了8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