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现实取向的含义分析
第一项考验:巨大的无花果树很多年不开花,因为地下有一只巨大的癞蛤蟆在吸吮它的根,奥菲利亚要给癞蛤蟆喂食三颗红宝石,杀死癞蛤蟆,取得金钥匙。
无花果树代表了人的身体,而癞蛤蟆代表了欲望(主要是色欲),在神秘学和梦境中,癞蛤蟆或者青蛙往往代表色欲,原因是它全身黏糊糊而且样子丑陋。中国人说一个人色,会说“咸湿”,至于为什么,请自己脑补。
盘踞在无花果树根部的癞蛤蟆,原型出自格林童话。
奥菲利亚用虫子诱骗癞蛤蟆吃下宝石,这是说色欲不能强行去除,要用巧妙的方法。
第二项考验:从法翁那里得到魔法粉笔,用粉笔画出门,通过门进入石头地宫,用金钥匙打开石墙上的三个暗盒,取得黄金短剑,但是要注意不能吃里面的东西,不能惊醒白色的怪物。
桌上的葡萄和白色怪物代表了情感:喜好、愤怒、恐怖等等。
奥菲利亚受到迷惑,吃了桌上的葡萄,所以白色怪物醒了过来,杀死两只小精灵,并且追逐奥菲利亚。
这是说,一切的情感起源于“贪爱”,因为有爱所以得不到就会悲伤,拥有了但是受到侵犯就会愤怒,不想失去所爱就会恐惧。
因为葡萄被用来酿酒,所以葡萄在欧洲人的世界里代表了欲望、放纵和迷乱。
白色怪物的原型来自希腊神话里的拉弥亚,她本来是众神之父宙斯的情人,天后赫拉出于嫉妒,施法把她变成了吃自己小孩的怪物,而且她无法入睡,宙斯不忍心,施法让她能够自由摘下眼球。当拉弥亚摘下眼球时,她就能入睡,他的孩子们就没有危险,一旦她醒过来把眼球装回去,她就会猎食自己的小孩。
摘下眼球睡觉,代表“向内看”“进入冥想状态”。
对三个盒子做出选择,这是欧洲民间传说的经典场景。
奥菲利亚在天花板上画了新的门,逃了出去,这是说要超越情感束缚,就要追求更高的自由。
第三项考验:把刚刚出生的弟弟带到迷宫的中心,用黄金短剑取他的血,滴在石碑上,打开通往地下王国的门。
奥菲利亚拒绝了法翁的要求,不肯用无辜者的血开启大门,上尉来了,打了奥菲利亚一枪,奥菲利亚倒下,她自己的血滴到了石碑上,于是大门打开了。
奥菲利亚的灵魂来到地下王国,和他的父亲母亲共同坐在三个宝座上。
仔细看的话会发现,第二项考验中被吃掉的两个精灵在最后一幕又复活了,这是说,很多考验和得失,都是发生在自己的内在世界里。
值得一提的是,法翁不是全能的神,他给奥菲利亚的指引并不总是正确的,比如第三项考验,如果奥菲利亚选择使用弟弟的血,可能会无法通过考验。奥菲利亚的直觉和善良帮助了她。
此处更新一段:
把纯洁的小孩子杀死,献祭给神,或者用纯洁的处女之血,和神灵缔结盟约,这是流行于各个地区和民族的原始观念,在圣经和各种神话传说中都有体现,亚洲人也有这种信仰,比如给河伯送老婆,比如用童男童女献祭。影片里对此作了模糊处理,法翁只是要求用奥菲利亚弟弟的一滴血打开大门,并不是要把他杀掉,但是奥菲利亚还是坚定拒绝了,毕竟,使用无辜者的血和生命来打开的大门,只会通向地狱。
这是一部电影,每个人出于不同的心态和背景知识,解读出来的含义会有差别。
从神秘学或者说宗教修行的解读来看,这是一部升级版的神秘学寓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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认为所有一切都是女主奥菲利亚的幻想,这是说不通的。因为在影片里,超现实力量的确对现实造成了很大影响:
奥菲利亚的母亲胎像不稳,是奥菲利亚从羊头精灵法翁那里取得了曼德拉草根茎,放在床下,才让他母亲的状态好转,而奥菲利亚的母亲把曼德拉草的根茎扔进火堆,自己立刻发生了大出血。
奥菲利亚被上尉关了起来,她用魔法粉笔逃了出来,到上尉的房间给酒里下了镇静药水,带走了自己的弟弟。
在迷宫的中心,上尉看不到法翁,以为奥菲利亚是精神错乱,但是影片结尾处,画外音告诉我们“只有有心人才能找到公主在人间活动过的痕迹”,枯死的无花果树开出了一朵花,这说明奥菲利亚的确铲除了盘踞无花果树地下的癞蛤蟆,所有的超现实情节是发生过的。
这部电影的特色在于,无论现实世界还是魔法世界,都很血腥真实,结巴的游击队员受不住酷刑,交代了一些情报,他恳求医生杀死自己,情节非常现实——在酷刑下他没有做到守口如瓶,也没有咬舌自尽,但是他最终选择了死亡,以便保守秘密同时免受折磨。现实世界以上尉的法西斯统治被推翻结尾,而魔法世界里,公主重返地下,统治长达几个世纪。
其实奥菲利亚所做的一切都隐含在第一幕中,她给石头人重新装上了眼睛——也就是说,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生命重获完整。
(补)现实取向的含义分析:
电影有着明显的双主角结构,小女孩奥菲莉亚是超现实情节的女主角,而女管家默西迪斯是现实情节的女主角。
这两个主角,在设置上有很多的相似,默西迪斯私藏着仓库的钥匙,她随身藏了一把小刀,她有个寄托着希望的弟弟在做游击队员;奥菲莉亚在第一幕考验得到了金钥匙,在第二幕考验得到了黄金短剑,在第三幕考验需要用到自己刚刚出生的弟弟。
两个人都有一把重要的钥匙,都有刀或者剑,都有一个自己所爱的弟弟。
两人面对的考验也是相似的:钥匙对应着物质与身体上的匮乏,刀或者剑对应着权力和意志力,而弟弟对应着爱。
只不过两人在考验中做出了不同的选择:
与现实世界相比,超现实世界的逻辑是很简单的,奥菲莉亚的选择也简单的多:杀死癞蛤蟆就可以拯救无花果树,盗取黄金短剑就能打开地下世界的大门,坚持内心的纯洁、不让无辜者流血就能越来越接近灵魂的归宿。
现实世界要复杂的多,默西迪斯要面对的选择更加复杂:独裁者和他的附庸们胡吃海塞,广大民众却衣食不足,默西迪斯能简单的杀死独裁者和他的附庸吗?她不能,她只能偷偷藏着一把仓库钥匙,像老鼠一样偶尔偷些物资送给游击队;独裁上尉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,无辜者只能仰人鼻息,默西迪斯能用一把刀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吗?她不能,她只能用这把刀在危急时刻来保护自己,至多只能给独裁者放血。她能不能坚持自己的纯真,不让无辜者受苦受难呢?她不能,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尉折磨结巴的游击队员,最终是医生给不堪重刑的游击队员送了一程,而医生自己也被上尉杀死。
面对物质的匮乏,默西迪斯选择苟且偷生;面对强权与伤害,她选择隐忍,关键时刻选择了反抗和逃避;面对所爱的人,她选择坚持和守护,但是在被审问的结巴游击队员的时候,医生选择了割舍,用毒针结束了结巴游击队员的生命。
在这个“无辜者流血而死”的情节里,作者对最容易引起争议的部分做了情节处理,让“无辜者流血”这件事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。医生代替了默西迪斯,结巴的游击队员代替了默西迪斯的弟弟,我们可以设想一下,如果被捕的是弟弟,忍着悲痛去打毒针的是默西迪斯,而且默西迪斯因此暴露身份被上尉打死,是不是很多观众会无法接受?这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,为了革命的胜利,医生把结巴的游击队员献祭了,他让无辜者受难而死,自己也奉献了自己的生命,问题是这样做对不对,如果他没有死,以后想起被自己献祭的游击队员,他会不会良心不安?最终的问题是,我们有没有权利为了众人的福利或者自己的理想去献祭别人的生命?
作者很聪明,所以死的是结巴游击队员,不是默西迪斯的弟弟,他是自愿去死的,不是被同志残忍杀害,杀害他的同志也被敌人杀死,自己也成了烈士,不用背负杀害同志的罪责,而这一切变得和默西迪斯的选择没有关系。
所以,在外在的现实世界中,一切是复杂而现实的,没有简单的杀死邪恶的压迫者,没有简单的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粉笔或者钥匙、短剑之类的东西,没有什么原则可以毫无瑕疵的去遵守,生活就是对世界的抗争,以及对世界的妥协、对自我的背叛和有限坚持;另一方面,在我们的内心深处,在精神炼金术的世界里,邪恶可以被清除干净,神奇的捷径和法术可以存在,而心中的原则可以纯白无暇。
两种看似矛盾的逻辑,在不同层面的世界里,可以完美的共存。
我们可以认为奥菲莉亚和默西迪斯是同一灵魂的两个分身,奥菲莉亚代表了内在纯洁的灵魂,而默西迪斯代表了处理现实社会关系的人格。
为了在现实中生存,我们或多或少都要像默西迪斯那样,做出一定的妥协和隐忍;然而,在追求精神净化的道路上,我们的内心要向奥菲莉亚一样,纯白无暇。